“醒了!醒了!”
在宋无拓传令下,诸事飞快展开,风小刀受伤甚重,虽服了九转回命丹,也不过捡回一条小命,尚需要多日调养,此时第十一章恩仇难断“醒了!醒了!”
风小刀勉强张开眼,见到丛丛人群密密麻麻围绕着自己,他仍四肢昏软、无力起身,焦急中伸手胡乱抓了一人,问道:“大哥怎么样了?其他人呢?刑岛主呢?”
宋无拓自人群中钻出,一抹汗水笑道:“九转回命丹果然有灵效,你终于醒了,月公子没事,不过累昏了,花师兄正照看他。”
田文辞道:“幸好月公子的冰寒掌气镇住了地底的焚业火雷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田封厉大声道:“刑老贼已作法自毙,尸骨无存啦!”
无间弟子闻言顿觉五味杂陈,庆幸中实不胜唏嘘,都低下头来。风小刀见众人脸色颓丧,又听到外面吆喝救火声不断,可见无间仍陷在燃烧火海中,他忍住伤势,提气朗声道:“大家别灰心丧志,只要我们同心协力,无间必能恢复昔日荣盛。”
无间弟子化悲愤为力量,都齐声应喏:“是!我们必和岛主同心努力,兴旺无间!”
人群中忽有一俏丽的黄衫佳人盈盈奔来。“遥儿?”
风小刀意外见到路潇遥,一时激动,急着起身,却因伤重无力险些摔倒,宋无拓在一旁赶紧扶他起身。
路潇遥甫上岛来,见无间情况惨烈,早惴惴不安,一看风小刀受伤甚重,再顾不得其他人眼光,奔过去抱了他,羞声道:“我……我怕再见不到你,就背着爹爹偷跑出来!”
风小刀劫后余生,忽然见到意中人,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,欢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,只紧紧拥着她,想道:“遥儿非但不怪我,还违背路师兄前来寻我,当真是……从今尔后,我若再有贰心,该遭天打雷劈,我定要加倍对她好。”
路潇遥见风小刀连站着都虚软无力、摇摇晃晃,十分心疼,道:“大哥,不管爹爹说什么,我都要留在这儿照顾你。”
风小刀笑道:“一见到你,我什么伤也好了。”
众人刚从死里逃生,见他们真情流露,也不禁思念起自己挚爱之人,心中一片温暖,尽管疑惑二人师叔侄身份,且风小刀和菊仙歌尚有口头婚约,但都觉得拆人情缘实不近人情,也不好相问。
风小刀一抬头,见众人目光齐聚,等着自己指示,忙说道:“请宋师兄传令,戚无秀安顿诸位英雄、曾雷庭抚恤殉难弟子、宋燕妥善照顾伤者、宫紫风指挥救火、邝无音把余下的焚业火雷都探勘起出,免得日后再发生爆裂。”
在宋无拓传令下,诸事飞快展开,风小刀受伤甚重,虽服了九转回命丹,也不过捡回一条小命,尚需要多日调养。
此时尔后无以为继、如流星陨没,可见声望卓越者绝非一朝一夕可成,更非武力强者就令人信服,那凭得是多少功业的累积,否则无间如何能领导中州千百年而不坠?
相信以无浪兄之聪明,该十分清楚这个道理。”
花无浪听孤焰赞扬无间,本十分欢喜,但深思一层,即明白又是推托之词,不禁暗生愁虑:“他是个强大的帮手,偏十分狡猾又神秘,甚至是敌是友也未可知,若非凭着风师弟的交情,谁都拴他不住!”
孤焰将花无浪心思起伏全瞧在眼底,微笑道:“无浪兄还不明白吗?此事与我这无名小卒毫不相干,真正关系者,乃是无间岛主——刑无任!”
花无浪听他说无间岛主是刑无任,而非风小刀,不禁一愕,半晌,才心领神会、击掌笑道:“妙啊!焰兄真是高招!外头那些假门主本就是奉刑无任命令行事,如果刑无任要他们让回掌门位子,他们哪敢不从?咱们假传圣旨,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归失土、事半功倍。”
孤焰笑道:“这就叫『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』,能收回多少门派,得看刑无任治人的手段有多厉害,他们到底有多忠心了!”
当初刑无任就是针对不够忠诚的门派,替换上心腹人马接手,因此,现任门主对刑无任的命令必定万分遵从、说一不二,如此一来,对收复门派之事,反而变得简单许多。
花无浪大喜道:“不错!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封锁刑无任身故的消息,找出他们互相联络的暗号,再以他名义传令下去。”
孤焰道:“相信沉香宫主必能提供联络暗号。”
花无浪沉吟道:“但寒香默能受刑无任重用,潜伏多年,想必心思谨慎且十分骨气,软硬都难以对付。”
孤焰道:“逼供不外乎动之以情、诱之以利、晓之以义、屈之以伤、惑之心志,”他精光一湛,问道:“你说寒香默可禁得起几招?”
花无浪摇头道:“但他敬刑无任如主如父,要他背叛,只怕不容易。”
孤焰微笑道:“我却说重情重义之人,反倒最有弱点!”
花无浪心中升起一股寒意:“幸好他对风师弟至为真诚,若有朝一日反目成仇,将不堪设想。”
知道孤焰定有法子对付寒香默,便赶紧前去封锁消息,命任何人都不准离岛出去,违令者严惩不贷。
..........
正气堂内,路潇遥在床榻喂服汤药,风小刀轻抚着她仍有伤痕的额头,歉疚道:“那日是我不好,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。”
路潇遥当时见风小刀决然离去,忧伤无已,才设法追来,此刻见他更加怜惜自己,心里踏实许多,柔声道:“大哥,爹爹是错了,可你逼他当众认错,他倒宁可死了,我呢,不过就是没没无闻的小ㄚ头,磕磕首有什么要紧?以后谁也不记得,这伤过个两日也就好了。”
风小刀知道倘若是旁人为难路无常,路潇遥定要回护父亲,她愿当众而跪,其实是为解自己心结,如今还软语安慰,更是感动无已,握了她的手,道:“改日我再去拜会路师兄,为了你,我绝不再发骡脾气,就任他惩处。”
路潇遥安慰道:“要吃苦头还怕没机会吗?等你养好筋骨,无邪门里可有十八般刑罚候着呢!不过这段日子你什么也不用想,只需好好养伤。爹爹最听娘的话,娘最疼我,她定会替咱们想法子。”
忽然想起,问道:“对了!娘呢?她去哪儿了?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?”
风小刀正待回答,门口忽立了一潇洒人影,笑吟吟道:“来了个活灵丹,难怪二弟精神许多!”
“月大哥!”
路潇遥玉脸一红,笑嘻嘻地迎了上去,娇嗔道:“许久不见,一见面你就取笑人家。”
风小刀欢喜道:“大哥,你身子好啦?这回多亏你,咱们兄弟能生聚,真是……”
这一激动,却又剧咳起来。孤焰笑道:“你小两口正浓情蜜意,我却枉做小人,前来打扰,不过事关重大,得跟你借个人,一会儿还给你。”
风小刀道:“这本是我无间之事,还要大哥烦心。”
孤焰笑道:“你我之间还需说这个吗?你安心养伤就是。”
听孤焰说明来意,风小刀和路潇遥回想起来,蓦然惊觉在儒园时,寒太君才是真正的主事者,玄音不过是颗棋子,难怪寒太君屡不听风小刀辩白,还藉中间人身份兴风作浪,才徒生许多事端。
路潇遥依孤焰吩咐独自进入修罗道,偌大的地穴中,林林错错的牢笼四处悬挂,在灵族全数逃出后,只余寥寥几名囚犯,格外冷清,摇曳的火光将一个个呻吟颤抖的身躯放大在岩壁上,十分阴森诡异。
路潇遥终于在地道底处寻见寒香默,只见他双目沉闭,倔傲盘坐,虽然浑身血污,神态仍镇静异常。路潇遥轻唤道:“寒大哥!”
寒香默未料到她会来探视,沉声道:“路姑娘,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路潇遥柳眉微蹙,轻声道:“我听爹爹说起,才知你我两家原是旧识,爹爹总记挂着你们,只是不知如何相帮,我见寒大哥这般,心里好生难过。”
寒香默见她神情感伤,道:“我接近你不过是奉岛主之命,我甚至把你交给岛主好护他脱身,你不怪我,寒某已十分感激,你不必为我伤心。”
路潇遥尽管知道他为虎作伥,仍是于心不忍,叹道:“寒大哥,你会这么说,足见你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,只不过跟错主子,才会走岔了路。”
寒香默冷然道:“别人的『道』,未必是寒某的『道』,我只追随岛主的脚步,咱们道既不同,就各走各路!”
路潇遥听他下逐客令,柔声道:“可你难道不为家人着想吗?我这回死里逃生,重见双亲,才知亲情可贵,你爹爹于九泉之下会挂念你,寒太君也盼着你回去团圆,倘若寒大哥愿意,遥儿可以帮你!”
寒香默凄然一笑,道:“香默早在十三岁时就已死了一回,从前我为岛主流第一个无辜人血时,心中早已觉悟会有这么一天,士为知己者死,何况岛主对我不只是知己而已,纵使千刀万剐、身败名裂,我也无怨无悔,你毋需来做说客。”
说罢即闭了眼,不再相理。路潇遥道:“我的确是来做说客,从前你为刑岛主而活,可他已经死了,从今以后,难道你不该为自己而活?为沉香宫而活?”